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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可以好好說再見》:有些喪親者尋求我幫助他不要痛苦,我總會回答我辦不到

文:蘇絢慧

哀悼與紀念那無法再擁有的好好回答

媛麗小心的擦著錶,然後將它戴在手腕上。說再喪親這錶和媛麗秀氣的尋助不總會手一點都不協調。任誰都可以看出這是求幫一支男性的錶。媛麗每天都要戴上這支錶,痛苦這是好好回答丈夫每天都會戴在手上的錶,這支錶伴著丈夫早出晚歸的說再喪親工作著。她甚至可以想起丈夫總是尋助不總會看著錶說:「要快點才行,快來不及了。求幫」

丈夫拚命的痛苦工作,讓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好好回答身體負荷不了,直到因為老是說再喪親胃痛,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已是尋助不總會肝癌末期。一切變化得太快,求幫丈夫住院之後,痛苦整個人像消了氣般,再也無法恢復精神與體力。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丈夫倒下不起,留下她獨自一人生活著。

有人為她慶幸:還好沒有孩子,不然日子可苦了。但媛麗笑不出來,她不知道獨留自己一人在世能做什麼。他們夫妻倆因為無法生育,早早就規劃將來要如何一起養老,一起過著退休生活。因為丈夫的疼愛與不忍心,媛麗沒有像許多女性為了生孩子吃了許多苦頭,反而可以規劃自己喜歡過的生活。但丈夫怎麼突然就離開了她,她還來不及告訴丈夫「不要離開我」,還來不及說「我不想失去你」,丈夫便已丟下了她。

媛麗根本沒有勇氣告訴自己,她已是一位喪偶的女人,她也不敢承認,從某天開始,丈夫再也不會出現,再也不會關心她:「今天,妳過得好不好啊?」

她只能戴著這支錶,假裝丈夫在她身旁,陪著她、保護著她,和她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她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但她真的還沒有勇氣接受丈夫已不在。

她對著手錶說話,看著手錶、摸著手錶,感受丈夫有力的手握著她,這是別人不會懂得的感受,只有她,能深深的感受到。

在悲傷歷程中,最令人陷落的,是那些盤旋在腦海中的深刻記憶,只有自己一個人記得,忘也不是,記也不是,在忘與記之間,不斷擺盪。怕忘了,親人的生命就煙消雲散了,什麼也沒留下;怕記了,要獨自感受深刻的悲傷,遲遲無法迎向下一段生命的開展。

無法找到可以安心的選擇,怎麼做似乎都不對勁,於是白天時,抑制自己回想起任何記憶,卻在夜半獨自一人時,無法克制的想起種種。

不要想、不要提,是「隔離」感覺的好方法,卻不是「處理」悲傷的好方法。悲傷最需要的過程是——完成哀悼與懷念,也就是充分的回顧和這個人曾經相處、相伴的所有記憶。

充分回顧,是一段很長的過程。至親摯愛伴了你多少歲月,或許你就需要等量,甚至雙倍、三倍的日子,來回顧你們曾經共有過的記憶。那些點點滴滴的細節、點點滴滴的感受,只有你一個人懂、一個人能體會。

你的回想不是沒有意義的,你的回想是要找出——這個親人究竟在你生命中留下什麼,在你心中的哪個位置,你們曾如何共織了生命故事,過去付出給彼此的是什麼?還有,你們之間有什麼重要記憶?

如果你願意回想,必然會在回想的過程中,同時感受到「無法再擁有」的痛苦。這或許就是許多人拒絕回想的原因之一,因為害怕經歷「無法再擁有」的痛苦與心碎,於是也一併拒絕回憶起那些有關兩人的重要記憶。

哀悼無法再擁有的痛楚

在失落事件裡,正因為這些「無法再擁有」,而讓人感到分外悲傷。如果拒絕感受「無法再擁有」的痛苦,也等同於拒絕接觸自己的悲傷。

曾經擁有,如今失去;曾經被填滿的,如今可能經歷到強烈虛空。這種從有到無的歷程,需要的正是「哀悼」,以哀悼來適應這一切的改變與落空。

「哀悼」是走過悲傷的重要歷程;有人以不斷的往返墓地訴說悲傷心情來完成哀悼,有人以親手為親人打理後事來完成哀悼,有人以不斷翻閱照片來完成哀悼,有人以寫下與親人有關的故事來完成哀悼。哀悼的方式與歷程雖不同,但都是為了充分表達對失去之人的不捨與懷念。

在多數的情況中,人只需依照自己的意願,進行屬於個人的哀悼歷程,但有些情況,社會的態度卻介入了個人的哀悼歷程,剝奪了個人可以哀悼與可以悲傷的權利。

外國學者朵卡(K. J. Doka)提出「社會剝奪悲傷的權利」將使人的悲傷惡化。很多人的悲傷幽幽沉沉的一個因素正是如此;旁人、社會的不允許與不理解,甚至是批評與勸誡,都讓悲傷沒有獲得足夠的空間、合理的時間來處理與面對。我曾遇見一個女孩失去男友不過一年,旁邊的人就急著要她拋開過去,趕緊投入另一段感情,並且指責她不夠堅強、不勇敢,才會這麼難過。她泣不成聲的在我面前哭訴著:「他們為什麼沒有看見我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後多麼努力才能活下來?他們為什麼沒有看見我的辛苦?我真的這麼不好與不對嗎?」

這就是一種因沒有合法關係(例如:男女朋友、同居伴侶、同志愛侶、第三者家庭、流產的未出世孩子),而被剝奪悲傷權利的實際例子。而那些孩子過早死亡,甚至不幸流產的婦女,在社會中,更失去了悲傷的權利,社會以各種說法來試圖讓失去嬰孩的父母相信,「失去孩子不算什麼,反正再懷孕就有了」。

一些還未見到孩子出世就失去孩子的女性,她們體會到:社會不容許她們經驗自己的悲傷,那些痛苦的情緒感受往往被視為是沒必要的,更遑論是否可以找到支持她們的情感、傾聽她們心聲的親友。因此,來到我面前的她們,忍受不住的哭泣,在哭泣中,我看見她們多努力抑制,以致那種動彈不得的悲傷令她們十分痛苦。

被剝奪悲傷權利的不只是沒有合法關係的喪親者,還有那些不被社會允許的死亡方式(自殺、愛滋病、墮胎等),和不被允許悲傷的族群(男性、小孩、老人、專業人員、宗教人士等),都使人無法順利承認悲傷、表達悲傷、疏通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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