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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阿德勒與佛洛伊德,如何解釋病態追求的敵意表現?

文:卡倫・荷妮(Karen Horney)

童年羞辱造成的們時惡性循環

對於那些把追求名望看得十分重要的人來說,他們會採取想羞辱對方的代的敵意方式來展現敵意。尤其是病態表現對那些因自尊心受辱而變得報復成性的人而言,這種報復慾望更顯得至高無上。人格這類人往往在童年時代就遭遇過許多屈辱,阿德例如少數民族,勒與或者本人家境貧窮卻有富裕的佛洛親戚。也可能因為曾被其他孩子歧視、伊德冷落,何解被父母當作玩物,釋病隨意寵愛、態追呵斥、們時羞辱等等。代的敵意這些經驗因具有痛苦性而被遺忘,病態表現但是人格一旦再度受到羞辱,痛苦的經驗就會重新出現在意識中。但是,在成年精神病患者身上,我們能夠觀察到僅僅是這些痛苦童年經驗的間接結果,而不是直接結果。這些間接結果之所以越演越烈,是因為經歷了一系列的惡性循環:

受到屈辱 → 想侮辱別人 → 因為害怕報復對屈辱更加敏感 → 更希望侮辱別人

羞辱別人的傾向會受到強烈壓抑,因為精神病患者敏感的感受到自己被羞辱時有多麼痛苦,以及如何渴望報復,所以病人會本能的害怕別人也有同樣的反應。即便如此,精神病患者也可能無意識間,表現出羞辱別人的傾向。其表現為:無意間輕視、怠慢別人,讓人長時間等待、讓人陷入尷尬的處境等等。就算他們完全意識不到自己有羞辱別人的傾向、意識不到自己實際上已經在這樣做了,與別人相處時,內心仍然充滿一種無形的焦慮,其表現就是不斷擔心遭到別人的羞辱和刁難。在後面,我們討論失敗恐懼的時候,我會回過頭繼續討論這種恐懼表現。對羞辱的極度敏感而產生的抑制反應,通常會表現為極力避免做出傷害、羞辱別人的事情。例如,這類精神病患者可能不敢批評他人、不敢提出要求、不敢解雇手下的員工,往往顯得過於「老好人」。

最後,在崇拜別人的傾向背後,也可能隱藏羞辱別人的傾向。羞辱別人和崇拜別人是完全相反的兩件事情,因此前者為後者提供了最佳隱藏之所,用來隱藏種種羞辱別人的傾向。我們會發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可能同時出現這兩種極端傾向,不過兩種傾向的分配方式因人而異。它們可以分別出現在不同的人生階段。例如,一個人會在某一段時期輕視所有人,下一個階段卻開始進行英雄崇拜;他可能會崇拜男人而輕視女人,也可能正好相反;他可能會盲目崇拜幾個人,與此同時卻同樣盲目的輕視其他人。我們恰好在精神分析過程中發現,這兩種態度事實上是同時存在的。在同一時間內,病人可以盲目的崇拜醫生又盲目的蔑視醫生,有時他會壓抑這兩種情感中的一種,有時也會在兩種態度之間搖擺。

病態追求財富的敵意表現──剝奪他人

追求財富的過程中,敵意會表現出剝奪別人的傾向。欺騙、偷竊、獵取、戰勝別人的願望本身不是病態的,它們可能是文化導致,又或許是實際處境所認可的。但是,在精神病患者身上,這些傾向體現出極高的情緒色彩。即使在別人身上得到的好處微乎其微,但是只要能夠成功,他也會興高采烈、充滿勝利的自豪感。例如,為了找到便宜貨,他可以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遠超出他所得到的實際好處。從這樣的成功中,他可以獲得兩種滿足:一是體現出自己的聰明伶俐、智慧過人;二是自己戰勝了別人,損害了對方的利益。

這種剝奪他人的傾向,其表現的形式也很多樣化。如果醫生不能無償治療病人,或者要求的報酬過高,精神病患者就會產生怨恨。如果病人手下的員工不願意無償加班,他也可能會怒不可遏。這種掠奪傾向體現在朋友和子女的關係中,通常會透過宣稱對方對自己負有責任,因而獲得「合法性」。父母根據這樣的宣稱而要求子女做出犧牲,有時可能斷送掉子女的人生。即便這種剝奪傾向不那麼具有破壞性質,有些認為子女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滿足父母的人,也會在情感上對子女進行剝奪和掠取。

這種類型的精神病患者,也可能拒絕給予別人某些東西,例如他應該付給對方的錢、他能提供給對方的信息、別人期待從他那裡得到的性滿足等等。這種剝奪傾向的標誌,可能是病人反覆做關於偷竊的夢,或者病人可能有想要偷竊的自覺衝動,只是他把這種衝動壓制下來;他也可能在特定的時候,成為真正的盜竊狂。

這一類型的病人,通常意識不到自己正有意的剝奪別人。和這種剝奪意願息息相關的焦慮,可能是一旦有人需要他做點什麼或拿出某些東西時,就會自發的產生抑制傾向。如此,他就忘記應該幫別人買生日禮物,或者在與某位女性的歡愉時刻突然陽痿。不過,這種焦慮未必總是導致實際抑制作用,也可能讓病人逐漸意識到那種「擔心自己正在剝奪別人」的潛在恐懼;因為事實也確實如此,儘管在自我意識中,他們總是憤怒的否認自己的這種意圖。這種類型的精神病患者可能在某些並不具有剝奪傾向的行為中,也懷著類似的擔心和恐懼;但是同時,他卻始終不能意識到那些真正包含對別人進行剝奪的行為。

這種剝奪別人的傾向,會伴隨著羨慕和嫉妒。如果有人得到了某些我們也希望得到的好處,普通人的想法都會有一點羨慕嫉妒。只是,在普通人的嫉妒中,是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同樣的好處,而在精神病患者的想法裡,他的嫉妒卻是不願意別人得到這種好處。例如,患有該類型精神疾病的母親,會嫉妒子女的快樂,會警告子女:「樂極生悲。」

精神病患者竭盡全力掩飾這種嫉妒的真相,並把它偽裝成合乎常理的羨慕。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任何好事,無論是擁有一個洋娃娃還是得到一份閒適的工作,在他看來,都是那麼光彩可愛,所以自己的羨慕是合情合理的。為了合理化這種羨慕,只能借助無意識的扭曲事實,例如低估自己真正擁有的一切,使自己產生別人擁有的好處也是自己希望得到好處的錯覺。這樣的自我欺騙會發展到:相信自己正處在悲慘可憐的境地,因為他無法得到別人得到的東西。

這時候,病人完全忘記了,事實上,他不願意和別人作任何交換。這種扭曲的認識讓他付出的代價就是:他不可能享受和欣賞任何幸福。但是正因為如此,才有利於他的自我保護,避免自己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就像有些人為了不讓自己被人嫉妒,因而扭曲、掩蓋自己的真實處境一樣,他做的是那麼徹底、完全剝奪了自己的任何享受。到了最後,他親手挫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這種充滿破壞性的焦慮與衝動,讓他變得兩手空空。

很明顯,這種剝奪別人的傾向,與我們之前討論過的所有敵對傾向一樣,不僅源自於不正常的人際關係,同時也會加深這種關係的不正常性。尤其是當這種傾向處於無意識狀態時(實際上也總是如此),它必然會讓病人產生一種不自然或者羞怯的狀態。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人面前,行為舉止和言談都會顯得從容自若、沒有任何拘束;但是只要有一丁點可以從對方那裡得到好處的可能性,他就會立刻變得不自然。這些好處可能是具有實際意義的,例如有價值的信息和積極的建議;也可能是虛無縹緲的,例如未來可能得到的好處。這一點也適用於性關係以及其他人際關係。這種類型的病人通常在自己毫不介意的異性面前會表現得泰然自若;但是在面對渴望對方喜歡自己的異性面前,就會變得不自然、手足無措。因為在他看來,獲得對方的愛和從對方身上得到好處是同一件事。

這種類型的病人在賺錢謀生方面的能力可能很強,能夠把衝動引向對自己有益的一面。但是他們也可能在賺錢問題上表現出抑制傾向,例如不好意思跟別人要報酬,或者做了許多工作得不到相應的薪水,這讓他們顯得比實際性格更加慷慨大方。他們會對自己沒有得到相應的報酬而心懷不滿,但是並不知道成因。

寄生蟲式病態索求:依靠別人的供養,滿足剝奪他人的傾向

如果精神病患者的抑制作用十分嚴重,乃至於滲透到人格結構當中,就會在整體上無法獨立、必須依靠別人的供養生活。如此,他就會過一種類似於寄生蟲的生活,並透過這種方式滿足剝奪別人的傾向。不過,這種寄生蟲式的態度不一定透過「所有人都要為我服務」的明顯形式來體現,而可能表現得比較微妙,例如:希望別人對他施以援手、希望別人率先主動、希望別人幫他出謀劃策。簡而言之,就是希望別人對他的生活負責。久而久之,整體上,他對生活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態度,也就是:他好像並未意識到,這就是他自己的生活,他必須在這種生活上有所建樹,抑或空耗一生。

他的這種生活態度,彷彿周遭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係,好事與壞事全都來自外界,自己有權享受別人創造的美好一切,壞事則全都是別人的過錯。在這樣的生活態度中,壞事通常比好事更容易發生,所以我們說,寄生蟲式的態度也常見於對愛的病態需要中,尤其當對愛的需求表現為渴望物質恩惠時,更是會出現類似情況。

精神病患者這種剝奪別人的傾向,也經常產生另一種結果,也就是對自己可能被別人欺騙或剝奪而產生焦慮。他開始處於不間斷的恐懼中,擔心別人會佔他便宜、奪走他的金錢、剽竊他的思想,他會對遇見的每個人產生這樣的恐懼,生怕對方是在打他的主意。一旦真的受到欺騙,例如計程車司機故意繞遠路、餐廳服務生多報賬單,他就會最大規模的發洩自己遠遠超過合理範圍的憤怒。很明顯的,他把自己欺騙傾向所包含的心理價值,投射到別人身上,因為對別人產生正當的憤怒,遠遠要比面對自己內心的問題輕鬆得多。況且,癔病患者總會把責難當作恐嚇,透過恐嚇令對方產生罪惡感,讓自己能夠擺布對方。辛克萊・路易斯(Sinclair Lewis,1885-1951)在其作品中描繪了多茲沃斯夫人這個人物,該人物對上述策略有著精彩的運用。

阿德勒與佛洛伊德,如何解釋病態追求的敵意表現

對權力、名望和財富的病態追求中,其目標與作用的關係大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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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阿德勒的成就,就在於發現並強調上述追求的重要性:這類追求在精神病患者的病態表現中所發揮的作用,以及這些追求所假借的偽裝。但是,阿德勒卻認為,這些追求乃是人性中最重要的傾向,本身已不需要任何解釋說明。至於這些追求為什麼在精神病患者身上表現得那麼強烈,他歸結為「自卑和生理上的缺陷導致」。

佛洛伊德也注意到這些追求的諸多內涵,但是他不認為應該放在一起思考。他把追求名望看作自戀傾向的表現之一。他原本很可能把對權力和財富的追求以及其中的敵意,看作是「肛門欲施虐狂階段」(anal-sadistic stage)的衍生物。可是後來,他也承認這些敵意無法還原到性慾基礎上,從而認為它們是「死亡本能」(death instinct)的表現,也因此保有自己的生物學傾向信念。總之,不管是阿德勒還是佛洛伊德,都沒有認識到焦慮對產生這些驅力的作用,也沒有發現其表現形式中所包含的文化內涵。

相關書摘 ►《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精神病患者的心理衝突,究竟是由哪些文化困境所造成?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愛與焦慮、迷茫與孤獨、害怕競爭與衝突⋯⋯】結合阿德勒與佛洛伊德心理學,跳脫痛苦循環的撫慰之書》,小樹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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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倫・荷妮(Karen Horney)
譯者:林藪

結合阿德勒與佛洛伊德心理學,看見焦慮時代的自我救贖
在這個被焦慮、迷茫、孤獨所包圍的時刻,
「正常」與「不正常」之間的距離,究竟該如何判斷?

  • 新佛洛伊德學派經典著作
  • 20世紀最偉大女性心理學家、社會心理學先驅,探討現代人的精神疾病與焦慮問題
  • 經典人格心理學,在焦慮充斥的時代,跳脫痛苦循環的撫慰之書
  • 張德芬、武志紅都深受此書影響

「焦慮」是這個時代的社會病:渴求愛的焦慮、追求權力、財富的焦慮、面對競爭的焦慮、人際關係的焦慮、害怕被討厭的焦慮……當我們理解自己的焦慮帶來的痛苦循環,才能真正尋回自我。《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讓這個時代的所有人,看見自己最深的脆弱。

究竟是懦弱還是病態的自卑?
化學公司實驗室裡,G盜取了同事C的想法,但是C仍然將G視為最好的朋友,甚至認為自己的能力與才能不如G。

究竟是愛還是病態的愛?
一位妻子認為自己深深的愛著丈夫,但是每當她的丈夫埋首於工作、專注於自己的興趣喜好,與朋友碰面而無法關注到妻子時,妻子就會嫉妒、嘮叨抱怨、悶悶不樂。

究竟是抒發還是病態的逃避?
失戀的時候,強迫自己依賴其他事物,不斷進食、購物、閱讀等等,短時間內體重暴增,但是若再次戀愛,體重就會開始下降。

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這類判斷不僅會因文化不同而產生巨大差異,而且會隨著時間的變遷,同一文化中也會發生巨大的變化。焦慮、痛苦、內心的衝突,以及人際交往障礙在書中完整呈現。我們會發現,「精神疾病」不單單指個人的身心狀態,而是整個社會所賦予的精神狀態。我們遊走於「正常」與「不正常」之間,自卑、壓抑、嫉妒、恐懼、愛慕虛榮、貪圖權利……究竟是我們需要被治療?抑或是整個社會需要被改變?

《我們時代的病態人格》為新佛洛伊德學派代表人物、社會心理學先驅──卡倫・荷妮的經典作品。書中犀利、深刻的研究中,看見文化與社會對於精神疾病的定義與深刻影響、剖析了現代人經歷的內心衝突與焦慮、修正了佛洛伊德過於強調「性」在精神疾病中的地位,而提出了文化與社會對於精神疾病認知的不同,深深的影響我們對於精神疾病的認知與判斷。

讓我們從理解精神疾病開始,邁向療癒的第一步。

本書特色

  1. 新佛洛伊德學派經典著作,焦慮的現代人必須看見的自我解答
  2. 從社會文化面,解答現代人焦慮的真正源頭
  3. 結合了佛洛伊德與阿德勒心理學概念,重新詮釋「病態人格」的成因
getImagePhoto Credit: 小樹文化出版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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