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alen Chen
2023年初夏,不檔倫敦的展敦美術館愛好者口中談論的都是這檔展於倫敦泰特現代館(Tate Modern)的年度大展《Capturing the Moment: A Journey Through Painting and Photography》(捕捉此刻:繪畫與攝影之旅,暫譯)。覽倫
這個展覽旨在探討攝影與繪畫兩者如何在藝術史上相互影響,近價兩極的竟跟選入了包含Francis 年少Bacon、David Hockney、數評Pablo Picasso、策展Gerhard Richter、台灣Andy Warhol、有關George Condo、不檔Peter Doig、展敦Marlene Dumas、覽倫Lucian Freud、近價兩極的竟跟Jeff Wall與杉本博司等近代超人氣藝術家,年少陣容堪稱夢幻。數評
從立體派、抽象表現主義、照相寫實主義與普普藝術與攝影,一件又一件重磅作品宛如一部活生生的現代藝術史,市場總值更突破數十億美金,令人咋舌。
展覽論述這樣概括此展:
透過一系列挑選出的現代和當代藝術品,《捕捉此刻》探索畫筆和鏡頭之間的關係,以及藝術家如何透過繪畫和攝影來捕捉轉瞬間的頃刻。
繪畫與攝影的相愛相殺不泛在藝術史上的各種討論與著述,筆者認為是十分好發揮的策展命題,抱著期待策展將大量著墨於攝影與繪畫之間的競合關係,以及各自在藝術領域中的流變。
但繼續細看館方選出的作品清單,除了少量展品來自Tate內部館藏,其餘大部分展品都商借自同一藏家:來自台灣的陳泰銘(Pierre Chen)與他的「國巨基金會」(YAGEO Foundation)。
陳泰銘與國巨企業何許人也?
靠製造半導體被動元件起家的國巨是全球科技產業鍊極為重要的角色,董事長陳泰銘本人具有強烈的藝術品收藏野心,一手創立的「國巨基金會」以推廣藝術典藏與教育為目標,大量聚焦收藏近代藝術經典之作,亦常態性地借予全球知名美術館和文化機構作展覽之用。
也許有些人看到此處,眉頭已經皺起,Tate Modern有辦法在大量倚重單一藏家來源的同時維持其選品與策展的獨立性嗎?讓我們走進展場親自看看。
展覽主牆以著有《論攝影》(On Photography)的美國作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的文字為展覽定錨:
畫家負責創造,而攝影師負責揭露
八個展間各搭配一道子題,從「Painting in the Time of Photography」、「Tensions」,到「Photography as Painting」與「Convergence」等,試圖將繪畫與攝影分別定錨於藝術史的座標系譜中,並檢視兩者在藝術史中的競合關係。
第一展間內,看到了來自Alice Neel畫筆下流連紐約街頭的波多黎各幼童、Francis Bacon的尖叫教皇,Lucian Freud極具生命張力的自畫像、畢卡索的立體派多視角人像,以及Dorothea Lange在加州Nipomo碗豆種植營區拍下那張不朽的「Migrant Mother」黑白攝影,組成了第一展間「Painting in the Time of Photography」。
獲得個人獨立展間的日本觀念攝影師杉本博司(Hiroshi Sugimoto)以長曝光的劇場和壯闊的海洋攝影對肉眼所見的表象與時間孵育出的虛像進行了沈思。隔壁的Andreas Gursky以若干張小圖合成出巨幅大樓的全景側拍圖,探討後製的人為介入如何影響了圖像的生產。
走入第六展間「Capturing History」,若干張甫在近年國際拍賣市場標得天價的德國巨匠李希特(Gerhard Ritchter)巨幅繪畫例如「Aunt Marianne」與「Candle」一字排開,出生戰時德國的他筆刷下的世界猶如當時飽受蹂躪的歐洲大地,濃稠又模糊。
自家族相簿與兒時刊物轉譯至畫布上的人像與輪廓隨著記憶的消融,也逐漸無法乾淨聚焦。
來到第七展間「Convergence」,驚人的作品數量,討論現當代繪畫如何在20世紀起逐漸掙脫原始參考圖像的枷鎖、並與攝影匯流成一股新的藝術體裁。
藝術家在參考影像作畫的同時卻也不再一味對影像進行再現,而更多的帶入個人情感與思考痕跡。原始影像的「靈光」(Aurora)不在凌駕於繪畫試圖達成的「再現」(Representation)上。
Andy Worhol的負片版畫自畫像、Peter Doig浸泡在濃臭艷綠中的詭異獨木舟、Michael Armitage在非洲大陸上奔跑的詭異人形、Marlene Dumas蒼白的人體關於死亡與性的辯論,David Hockney沐浴在洛杉磯晴空萬里的私人別墅泳池內,在國際拍賣市場後屢屢打破金額紀錄的名畫輪番上陣。
看完名作密度極高、大量選入近代超人氣藝術家之作的「Capturing the Moment」實屬過癮,卻依舊掩藏不住重度依賴單一借展來源的硬傷,以及圍繞著國巨基金會藏品而拼湊出的薄弱策展立論,缺乏對繪畫與攝影之間微妙關係的深入討論,給人「撿到籃子裡的都是菜」之感。
粗糙簡化的口號式引用,與懸而未決的開放式提問不時出現在展牆上,例如以簡單的兩句話「當攝影師努力鑽研相機的機械原理時,畫家則潛心研究畫布的表面和油漆的紋理。」去定義某一時期的作品,許多未被成熟發展的論點就此打住,十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