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蒂．蜜雪兒（Wendy Mitchell）
嗅幻覺出現了
不幸地，失智嗅覺不只會帶來令人感到愉悅的症患者想智症回憶──很多有失智症的人都遇過嗅幻覺的狀況，而且幾乎所有案例都是告訴過嗅聞到難聞的氣味。
這種情況也在我身上發生過很多次。事多失都遇都難有次我在家看電視時突然聞到明顯的患者幻覺燒焦味，我在家裡跑來跑去，幾乎忙著找到底是氣味哪裡失火，甚至跑到屋外找尋火源，失智可是症患者想智症什麼都沒找到。隨著時間過去，告訴過嗅我逐漸明白那些氣味實際上存在的事多失都遇都難可能性極低，可是患者幻覺每次出現時，對我來說聞起來就和湊近玫瑰聞到的幾乎花香一樣真實無比。根據研究，氣味嗅幻覺發生的失智時間通常和聽幻覺與視幻覺相同，也就是幾秒至一分鐘之間。簡單詢問了幾位朋友後，我發現這種幻覺很常見：
「我常常聞到木頭燃燒的味道；我不覺得難聞，其實我滿喜歡那種味道的。不過我知道有些人會聞到很噁心的味道。」
「我從沒養過貓，但是有好幾個月我一直覺得肯定有貓偷溜進我家尿尿。為了去除尿騷味，我甚至把前門地磚全部挖起來重鋪。現在我的做法是點薰衣草的精油。」
「我的丈夫有失智症，他之前一直聞到汽油味。我擔心是他去車庫時不小心灑了汽油在身上，所以一直檢查他穿過的每一件衣服。過了好久我才發覺那是他的幻覺。」
「我會聞到營火的味道，超噁心，那股味道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我超討厭那種味道，我的鼻子甚至會感到刺痛。」
「我會聞到燒焦味、爛掉的高麗菜、臭拖把和臭水溝的味道──真希望我聞到的是花香。」
如果有失智症的人不知道這種幻覺是失智症的症狀之一，他們遇到這種情況時可能會很擔心。照顧者必須了解失智症用來捉弄人的各種把戲，嗅幻覺就是其中一種。當患有失智症的人說他聞到某種味道，他在那一刻真心相信那股氣味真的存在。大家必須了解這些症狀，才能更順利與失智症共處。
我的朋友珍妮佛．布特醫師（Dr Jennifer Bute）曾是一名家庭醫師（General Practitioner），她在二〇〇九年診斷出失智症，後來因此提早退休並寫了一本書紀錄她的經驗：《從心看失智：一位醫師個人的希望旅程》（Dementia from the Inside: A Doctor’s Personal Journey of Hope）。我和她聊了她的嗅幻覺經驗，她說：
「有些人認為失智症會憑空創造出幻覺，事實並非如此。失智症不會『捏造』幻覺，只會『釋放』過去儲存的記憶，可惜通常是不愉快的記憶。」
「我會聞到恐怖至極的惡臭，那是因為我曾經在印度加爾各答和新德里的貧民窟工作，那些恐怖氣味的『記憶』因為相隨的強烈情感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
「我常常出現燒焦味的嗅幻覺，曾經誤以為家裡失火而請消防隊過來。我以前確實經歷過火災，也許是那些回憶重新浮現讓我聞到那些味道。我年輕時曾讀過寄宿學校，有個同學把烤麵包機放在床底下忘了關，整間校舍付之一炬。」
「什麼情況會觸發這些幻覺？以我來說，通常是太累或是忘了服藥的時候，偶爾是因為面對來自旁人的極大壓力，或是必須去某個地方時。」
了解嗅幻覺並且和珍妮佛一樣觀察這些幻覺在什麼時機出現，也許就有機會降低出現的頻率，尤其是那些噁心的氣味。我用來應對幻覺的技巧是半小時原則，無論是視覺、聽覺或是嗅覺方面的幻覺都一樣。當我注意到不尋常、令人擔心或不太對勁的狀況時，我會告訴自己先別管它，先去別的地方做別的事，半小時後再回來。如果回來後發現狀況仍然存在，那它就不是幻覺。當然，那種情況從沒發生過。
我知道有些朋友會隨身帶著香香的東西，在出現嗅幻覺時拿起來猛聞，問題是有失智症的人很容易忘記把那種東西帶在身邊。
聽覺放大
失智症每天都會扭曲你的現實。外面突然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那個聲音不存在。那是鞭炮還是瘋狂掃射的砰砰聲？我嚇到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心臟快要跳出來，不敢轉頭看窗外確認。對我來說，失智症在我的腦中變出來的聲音，就跟你現在閱讀的這本書一樣真實，雖然只要勇敢往窗外看一眼就知道外面沒有帶著削短型霰彈槍的暴徒正在肆掠街頭。每次覺得有人在敲門，應門時外頭總是沒人。
如果有醫療人士事先告知我可能會經歷這些感官上的變化，也許我就不會每次出門都那麼焦慮，不會擔心身體其他地方也出了問題。聽到我的朋友艾格妮絲．休士頓（Agnes Houston）無意中提到她在罹患失智症後對聲音變得更敏感，我才赫然發覺一切都是失智症在搞鬼。
艾格妮絲訪談了其他和我一樣注意到視覺、聽覺、味覺和嗅覺出現變化的失智症患者，發現沒有任何醫生警告過我們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更糟的是，很多所謂的專家根本不知道失智症會造成這些感官變化。
因此，艾格妮絲開始自行著手研究，與茱莉．克利斯帝（Julie Christie）共同撰寫出《談論感官：面對感官變化與失智症》（Talking Sense: Living with Sensory Changes and Dementia）一書，探討失智症對於感官的影響。我認為那本書是所有失智病友必讀的好書。
我問了其他朋友他們的幻聽經驗：
「有時我會問太太：『妳剛剛有大喊嗎？』她說：『沒有。』我說：『可是我剛剛聽到有人大喊。』」
「我總是覺得聽到我先生在說話，可是他說他什麼都沒說。」
「有時我出門購物時會在路上停下腳步，對後面的人說：『您先請吧，我走得很慢。』可是轉過身才發現後面一個人都沒有，但我發誓我真的聽到後面有人。」
原來這種對聲音過於敏感的狀況叫做聽覺過敏（hyperacusis）。聽覺過敏的患者對於聲音的解讀異於常人，可能對某些不會對一般人造成問題的聲音特別敏感。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如鞭炮聲）甚至是日常的聲音（如刺耳的電話鈴聲）都可能讓聽覺過敏的人很不舒服，甚至感到疼痛。
視覺改變
很少聽到有人討論失智症對視覺的影響。問題不是出在眼睛，而是大腦解讀視覺訊息的方式變了。舉例來說，當我站在樓梯頂端往下看，我無法分辨眼前是踩上去就會移動的電扶梯還是會讓我直接滑下去的溜滑梯。如果台階表面全是同花色的地毯或材質，我會看不到台階邊緣，不知道該踩哪裡。
最好的樓梯設計會清楚標示出梯級邊緣，以黃色標示的效果最好，戶外樓梯就常採用這種設計。我發現因為我家的樓梯鋪了地毯，梯級邊緣不夠明顯，所以我上下樓梯時常常跌倒。後來我在樓梯兩側裝了扶手，降低跌倒的風險。
布滿花紋的地毯總是讓我頭昏眼花，那些圖案就像活過來一樣，不停動來動去。踏上看似滿是蠕動生物的地毯實在令人不安，再加上很多患有失智症的人因為腳步不穩所以習慣看著地上走路，更容易受到花紋影響。
亮晶晶的大理石地面看起來就像一個游泳池，你能想像試圖在水面上走路嗎？大門前面的黑色地墊看起來就像巨大的天坑。對一些患有失智症的人而言，黑色不管在哪裡出現都讓人很頭痛。對我來說，穿著一身黑的人看起來就像一顆漂浮在空中的人頭，而壁掛式液晶電視看起來像牆壁破了一個大洞。罹患失智症之後，每次我去凱西克住我最愛的那間民宿時，老闆卡薩琳都會在我抵達之前先用紅色枕頭套蓋住房間裡的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