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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我们的镜子丨凝视

导读 (图文无关) (人民视觉/图)当我女儿小时被父亲高高抛举的孩们时候,她会“咯咯”地笑得特别开心,丨凝她被父亲一双有力的孩们手接着,并依偎在他怀...

(图文无关) (人民视觉/图)

当我女儿小时被父亲高高抛举的时候,她会“咯咯”地笑得特别开心,孩们她被父亲一双有力的丨凝手接着,并依偎在他怀里,孩们那快乐的丨凝场面,让人羡慕。孩们她到今天,丨凝也不会提防别人。孩们我对她谆谆教导:“那是丨凝外人”“不能相信,在路上更不要理陌生人”“这个世界有好多骗子”。孩们

她对此总是丨凝摇头,不理会。孩们

我只能告诉她,我是怎样的背景里长大的:我长在重庆长江南岸贫民窟的一个大杂院里,小时邻居和学校的人对我歧视,体罚我,他们讥笑我,家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让我感觉这个世界极不安全。别人不值得依赖、别人给你什么,一定有某种用心。尤其是女孩子,院子里的母亲们,总是千分万分叮嘱:小心,男人不是好东西,绝对要提防。

没有母亲告诫,我也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我们生活在别人的怀疑之中。别人庞大,我们如此微不足道。

我们大人变得软弱,习惯妥协,我们不得不玩世不恭,失去幼年的无所畏惧和善良,时间越久,也不再有幼年时的光洁明亮。想想,曾经的我们作为孩子,看到跌倒的人,会伸出手;看到盲人过马路,会牵引;看到流泪的人,会递上手绢,甚至会轻轻拉着对方的手问:“怎么啦?”

现在呢,我们会这样吗?

有一次在老挝旅行,我们一家人乘一个小舟渡河,有一个背着背篓的女孩子,急急跑来,却未赶上。我女儿拉着我的手臂,妈妈,我们掉头吧!同行的还有两个男人,坚决反对,不同意,其中一个说要赶时间,让那穷孩子赶下一班。明显这种地方,下一班就意味着一两个钟头。我和女儿不断和船夫说好话,让船掉头回岸。那女孩子上了舟,女儿才松了一口气。女儿的眼睛清澈,这纯真和善良本性,就像一面镜子。

从这镜子中,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那么沉默、那么忧郁,甚至常被愤怒的情绪包围,从五岁开始,我期盼做苦力的母亲从船厂回家,常常独自坐在长江边的石梯上,看着沙滩上,也许母亲可以搭船,未到周日就能回家。当然不到周日,母亲不能回家。但我仍是等待。有一次父亲经过那儿,看到我,他很生气,因为江边常常有坏人。但他板着的脸,仅半分钟便缓和了,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一起看沙滩和江上。那些船在有雾气和低垂着乌云的江上缓缓而行,那些鸣笛,是活在我心里最美的音乐。为什么?因为那一刻,我的父亲完全理解我。

母亲爱辣椒,做各种菜,烧炖炒蒸,或荤或素,皆爱放辣椒。她照顾不吃辣的父亲,总是等到菜好后,分出一碗来,再放辣椒。父亲是浙江人,我们都叫武汉以下到上海那儿来的人为下江人。我们所住的院子有好些船员是下江人,与父亲一样始终享受不了辣味。

母亲去船厂上班时,父亲做菜多,后来眼睛不好,由小孩子的我做饭。尽管糖那时凭票购,很金贵,我还是喜欢在辣菜里放几粒糖,比如凉拌面,加了糖,味道就截然不同,很鲜美,也给麻辣增添了不同的韵味。

如此做,得到了母亲赞赏的眼光,她几乎从不赞赏我,惟独对我做的菜表示看法,会指点,有时也批评,比如淘菜不能说话,不然菜里有沙,做菜也一样,必须一心一意,菜才好吃。有这样的母亲,我对做菜有了信心。

因为父母,我们六个同母异父的姐妹兄弟,曾生死相依地在这个世界艰难地成长。1999年和2006年我们先后失去父母,我们更是血浓于水,骨肉情深。父母都葬在重庆南山上。回重庆,我带女儿去扫墓,从婴儿时开始,她记得上山的路,曾脆生生地说,那是外婆外公的家。

前几天一直在线上与在英国的女儿在一起,她几经辛苦,从学校到伦敦来回奔波,终于得到了签证,她激动得哭了,宿舍里的老师和同学都为她高兴,她可以回国,看到分别太久的家人。学校期末考试、打疫苗,准备行李、做核酸。那天晚上,我在外谈事,她着急地打来电话,对我说,妈妈,出问题了。我脑子顿时大了,但马上镇静,急忙安慰她,没事,请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的核酸测试点不能按预约六小时出结果,若这样,她要申请旅行时使馆绿码就不可能,得另换到一处做加急的,付了超过一倍以上的费用,差不多人民币5000元。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想女儿若拿到核酸结果,应立刻填绿码。打电话,发现她在外面和好朋友告别,而把我之前让她填使馆绿码的事忘了。我催她回到住处,让她上网填资料,我在线上看着,以便她转机时可以自己填。我鼓励她说,半个小时能做完吗?她说,可能会更快一些。

其实我内心充满焦虑和担忧,去年我在法兰克福晚上转机时因为核酸结果晚出了,没有得到绿码,航班不让我上,我又找不到相关人员,又不能出机场,便在机场椅上过了一夜,第二天重新申请绿码、改航班才上了飞机。好在,我尽可能控制自己,用轻松的口气在线上回答女儿要我核实的问题。

20分钟后,她申请完了。我说你快过半小时。她说,因为要所有的证明文件放在一个文件夹里,费了几分钟时间,不然会更快。

这时她探出一张小脸说,妈妈,我还没有吃晚饭,我去做饭。我心里很内疚。隔了几分钟,她发微信说她得到使馆的绿码,声音充满喜悦。

我喜欢她高兴的样子。记得女儿四岁左右时,我们一大家子去南山给父母上坟。回到家里,大家正在吃饭,她用手中的筷子蘸着汤碗里排骨汁在白桌子画着一个方格子。

我说,“小姑娘,你在淘气啥呀?”

“妈妈,我在画窗子。”她接着在窗子里继续画着。然后拉我的头过来,让我看窗子,问:“妈妈,快看外婆外公在里面幸福地笑!”

我吃了一惊,赶紧朝窗子里看,窗里有两张脸靠在一起。我的姐姐哥哥们也凑过来看。不错,我和他们真的看见了女儿说的情景:父母喜呵呵地笑着,看着儿孙。我们彼此看着,又惊又喜。

“看到了吗,妈妈?”女儿急切地问。

我点点头,把她搂在了怀里,眼睛湿透。

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想念父母,大家便说起多年前的事,一一回忆每年春节时的相聚,当知青的姐姐和哥哥回来,大家推磨做汤圆的情节。那顿饭吃得很久,女儿听到好多从前的故事。她跟我回家后,还问了好多问题。也是那天,我对她说,你的外公要我不记仇,不管人对你多么不好;记着的话,你会陷于其中。你的外婆说荣辱不惊,你学会了,一辈子会镇定。以前不懂,现在对孩子说,我感受了父母让我们六个孩子野蛮生长的背后,有他们重重的爱之心,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要记着这些话。

从女儿一出生,我并没有把她当孩子看,包括我给她读书,也选择多样化,并非纯粹童话,她五岁时,我给她读三国和水浒。她更大了,无论我谈论小说、电影或是现实人生命运,会让她发表自己的看法。最近两年,国内发生了什么,世界发生了什么,孩子虽在英国,她都通过网络知道。交流时,我对她说,世界是多面的,人性是立体的,看问题如同看被子,里面外面都要看;你们太年轻,没有经验,到时吃亏了,就晚了。她听着,有时会不耐烦,说,妈妈,你不要操心,我们孩子有我们孩子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不患得患失。

现在回头重想,她的话看似简单却深刻,我们成年人内心负荷太多,我们看世界有固定的眼镜,就会教条。孩子会伸手扶助弱者,孩子眼睛能看到不平事,会挺身而出。小时院子里老辈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心存善念,用慈悲,去理解别人的苦衷,若信邪恶的力量,试图用谎言应对欺骗,尤其以暴制暴时,或许会走向另一个极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磁场想要吸引善或恶?慎重考虑,三思而行!

尽量冷静,简单的事情往往弄得很复杂,以此掩盖自己的“错”。这种掩盖就像把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一样,身体照样露在外面!我的女儿犯了错时,会轻轻地说:“妈妈,刚才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破了,你不要对我发火!”

她把事情、经过、结果都说出来。对此,我再说什么话都多余。杯子用来喝水,早晚会摔破,尤其是犯了错后,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我们大人,总是不肯去面对错误,甚至很多时候耿耿于怀。

如果那不是杯子,而是一个会终生想都会过不去的事,如果用同样的方式来看待,放弃那心里的纠结,未必不是对自己的释放。

人要懂得感恩,记得别人对我们的好。每年圣诞节,女儿收到各种礼物,她会把礼物记在一个本子上,标上谁送的,之后,她会一一感谢。看到她细数礼物时,她脸上全是幸福感,宛如柔和晨曦,把人的心灵照得暖暖的!孩子如此做,让我们大人自行惭愧,我们常常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好,反而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坏:他哪句话冲撞了我、哪件事伤害了我、哪个举措影响到我的利益……这想法越来越深,让我们的内心越来越不快乐。在我心情最恶劣的时候,我曾像我的女儿一样,把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一摆出来,想象着朋友在挑选礼物时的那份关爱,心头的雾霾瞬间就被风吹散。你原谅了他/她,你自己心上也轻了好多。

这样做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很多发生的事,看上去已经忘记了!却在记忆中扎下了根,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根拔掉。比如我,时常将其转化成写作时对这种人的解剖:对人性的抒写。

羡慕孩子能破涕而笑,因为孩子有一颗干净的心。我陪伴女儿成长,学习她身上一些成人消失的东西,希望让自己再次长大,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更无畏。

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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