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莫（Michael Shermer）
詩人艾略特在1922年完成的有鬼〈荒原〉一詩中，有如下費解的效應句子：
誰是經常走在你身邊的第三者？
我數了數人頭，就只有你和我一起
但當我注視前方的麼老白色道路時
總是感覺還有一個人走在你身邊
在這首詩的註腳裡，艾略特說明那幾段詩「靈感來自（夏克頓的感覺）南極探險報告⋯⋯該探險隊成員精疲力竭，經常出現錯覺，身邊算人頭時總是多人比實際人數多出一位。」
第三者、有鬼天使、效應外星人或神祇，麼老都是感覺身邊有鬼的感覺，所以我稱之為「有鬼效應」。身邊
蓋格在他扣人心弦的多人《第三者因子》一書中，記錄了登山客、有鬼孤獨海員和超耐力運動員身上出現的效應這種效應。他列出了與之相關的麼老情況：單調、黑暗、荒地、隔絕、寒冷、受傷、脫水、飢餓、疲倦以及害怕；我可以再加上一條：睡眠不足。我在參加全程超過4800公里、中途不停的自行車橫越美國挑戰賽中，曾多次經歷並在他人身上看到這種效應。四度贏得大賽的斯洛維尼亞軍人羅比克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在比賽中，他曾與一排郵箱打架，因為他認為那是敵軍；還有一年，他發現自己被一大群咆哮而來的黑鬍子騎士追趕：「一群聖戰士向我射擊，於是我騎得更快。」
由於睡眠不足，首位隻身飛越大西洋的林白，在前往巴黎的途中感覺有鬼：「身後機艙鬼影幢幢，它們形象模糊、透明、動來動去、沒有重量，在飛機裡同我一起飛行⋯⋯它們與我交談並提供飛行建議、討論航行問題、給我打氣，還告訴我日常生活裡無法得知的重要訊息。」
不論造成「有鬼效應」的直接原因為何，其深層肇因可在腦子裡發現。我提出四種可能解釋：
- 這種幻覺可能是身邊有人時正常感覺的延伸，由與世隔絕所造成。
- 缺氧、睡眠不足或精疲力竭時，大腦皮質對情緒的理性控制會停擺，一如人在「戰或逃」時的反應，因而造成內在聲音及想像中同伴的出現。
- 人身體的外在輪廓，也就是腦中建構的本體感，主要存在左腦半球顳葉；無論什麼原因讓你的腦子誤以為有另一個你存在，該腦區會想辦法找出合理解釋，把另一個你想成是附近有他人存在，而出現有鬼的感覺。
- 人的心靈輪廓，也就是心理上的自我感，是由許多同時解決日常生活大小問題的獨立神經網絡整合而成，並讓我們感到只有一個心靈的存在。
美國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的神經科學家葛詹尼加把這現象稱為「左腦半球解釋者」：將接收到的無數訊息結合成有意義且有情節的故事。葛詹尼加對「裂腦」（左右大腦半球的連結經手術切斷）病人進行實驗：只讓病人的右腦半球看到「走路」兩字，病人就站起來走動；當問及為什麼這麼做，病人的左腦半球解釋者就編出故事來解釋自己的行為：「我想拿瓶可樂。」
我的連襟齊爾曾兩度攀登聖母峰，他說兩次都出現有鬼的感覺。第一次是在希拉瑞台階上方，他又凍又缺氧，已達體力極限；第二次是在標高7925公尺的聖母峰北脊，因脫水及缺氧而不支倒地。兩次他都是隻身一人，渴望身旁有人陪伴。我問他，身為醫生，對於以左右大腦半球的差異來解釋這種現象的看法，他的回答頗具深意：「兩次鬼都出現在我的右邊，或許與我是左撇子有關。」感覺有鬼可能是左腦解釋者對右腦出現異常的解釋。
不論原因為何，這麼多情況都出現有鬼的感覺，告訴我們鬼存在我們的腦子裡，而非我們身旁。
本文獲《科學人雜誌》、《科學人粉絲團》授權刊登，原文刊載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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