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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中國史12》:康熙皇帝對聖賢學問的高昂興致,最終逆轉了師生關係

文:楊照

「內聖」與「外王」在康熙身上混同了

康熙皇帝是不樣中國歷史上留下最多個人意見的帝王。各種奏章中都有很多他的中對聖批注,有時用滿文寫,國史高昂關係有時用漢文寫。康熙

滿文才是皇帝他的母語,漢文是賢學興他後來學習的,所以在運用漢文時格外簡潔直白,最終不囉嗦、逆轉不廢話,師生更沒有什麼客套裝飾。不樣不論是中對聖康熙皇帝親筆御批,或是國史高昂關係別人幫他謄抄過的,光從語氣上就很容易判斷是康熙不是他自己的意見。

漢學家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皇帝 1936-)有一本奇特的著作,書名叫做 "Emperor of China"(註),賢學興書中寫的中國皇帝就是康熙,而此書最奇特之處在於使用了第一人稱,從頭到尾都是「我」。

這個「我」是史景遷嗎?不是,是康熙皇帝。那麼這本書是小說嗎?不然怎麼能復活康熙皇帝,用他作第一人稱來寫?史景遷又不是康熙皇帝,從史學角度看,他怎麼能寫以康熙皇帝作第一人稱敘述的書?

一般狀況下是不能的,但史景遷把握、凸顯了從史學和史料學角度所看到康熙皇帝最獨特之處。幾乎書中的每一段,都的的確確有著康熙皇帝以第一人稱留下來的史料作為根據,不是出於史景遷的臆測或想像虛構。史景遷所做的,是將這些龐雜豐富的史料,依照康熙的生活進行分類統整。

書的第一章是「遊」,主要講遊獵,在皇帝生活中有著很重要的地位,因為要維持從東北來的民族風格,也和軍事訓練、軍事行動密切相關。第二章接著描述康熙皇帝如何實質進行統治,和大臣如何具體互動。到最後一章,則探索並呈現他和諸多兒子之間的關係,也就聯繫到皇位與權力的繼承問題。

很難找到多少歷史人物,更不用說帝王,能夠如此用第一人稱來呈現,清楚顯示出康熙皇帝的相關史料多麼豐富。而如此貼近切入他的生活,更具說服力地讓我們看到,他對於知識具有真摯的熱忱,對於聖賢學問的興趣遠高於教他的那些儒生講官們。

這件事對清朝的統治很重要,擴大來看,對中國士人的傳統也很重要。自宋朝建立起來的近世政治觀念,核心精神是區分「政統」與「道統」,皇帝與王朝繼承「政統」,士人則擔負「道統」。而宋代政治上最特別的,就是「政統」承認需要有「道統」的支撐與協助,才能構成合法、完整的統治機制。

然而到了明朝,「政統」與「道統」之間陷入一種不平衡的狀態。「士節」的價值觀仍在,士人普遍有著「道統」的信念,然而皇帝那邊的「政統」卻不只輕忽「道統」,而且在現實政治運作中將「政統」抬得高高在上,「道統」地位相對低落。於是原本認定應該由「道統」來輔佐、甚至指引「政統」的信念便無法落實。

到了康熙朝,產生了「道統」和「政統」間的進一步扭曲——「內聖」與「外王」的兩個範疇在康熙皇帝身上混同了。原本應藉由掌握聖賢知識以代表「道統」,可以在「內聖」範疇中超越皇帝、指導皇帝的讀書人,卻在康熙皇帝面前明顯被比了下去。

在「政統」的權力面,他們當然比不上皇帝;而現在麻煩的是,連在「道統」的知識與實踐上,他們也不如皇帝。皇帝對於聖賢知識的看重程度高於這些士人,進而皇帝對於這些聖賢知識的理解,也高於本來該當他老師的人。皇帝解說朱注,講官只能靜默聆聽,不能置一詞,師生關係明顯逆轉,變成「政統」和「道統」的領導權都掌握在皇帝那裡。

經學帝師熊賜履和李光地

形成這樣的政治結構,除了康熙皇帝自身外,還有兩個關鍵人物——熊賜履和李光地。

在康熙皇帝親政前,依照順治遺詔,輔政大臣們重用滿洲世臣,相對貶抑漢官,同時也貶抑漢人的學問。熊賜履在這種極度不利的環境中仍堅持「道統」,堅持表達傳統儒家的政治立場。

康熙六年,他任鴻文院侍讀時上了一份萬言書,主要關切官員與官場,建議應該慎選真的會重視民生苦樂的人做地方官,從中國歷史中模仿學習,以此重建國家制度。並且將科舉辦好,嚴整官場紀律,讓士人自重,砥礪「士氣」。

萬言書中特別提到官場上的不良風氣,會排斥有原則、有想法的人,「憂憤者謂之疏狂,任事者目為躁競,廉靜者斥為矯激,端方者詆為迂腐。」(《清史稿・熊賜履傳》)憂國憂民的人被看成瘋子,想多做點事的人被當作躁進,堅守節操的人被指責故意和別人不一樣,行為端正的人被詆毀為陳腐守舊。影響所及,讀書講學以求聖賢道理的精神徹底淪喪,儒學失去了吸引力,相對地佛、道就氾濫流行。

接著他又批評從宮中到朝中各種不守禮及奢侈浪費的現象,並推論這樣的行為將給國家、人民帶來怎樣的敗壞效果。

這份萬言書送到了當時掌握實權的鰲拜手中,鰲拜便要以「妄言罪」重罰熊賜履,不過被康熙皇帝阻止了,只將他從鴻文院調到祕書院。

被降級的處分沒有嚇阻熊賜履,他繼續上書批評「朝政積習未除,國計隱憂可慮。」鰲拜大怒,傳旨要他說清楚什麼是「積習」,又有什麼「隱憂」。熊賜履回應後,鰲拜就給他另一個「所陳無據,妄奏沽名」的罪名,但是康熙皇帝又決定原諒他。

這裡牽涉到皇帝對鰲拜的不滿,皇帝看到的是竟然有像熊賜履這樣的人,敢於頂撞鰲拜,而且他頂撞鰲拜,靠的是陳述儒家的政治道理來對照現實。鰲拜垮臺後,皇帝就任用熊賜履當經筵講官,後來又拔擢為閣臣。

另外,曾任翰林院掌院學士的李光地,長期擔任經筵侍講,兼任日講官,與康熙皇帝關係密切。晚年官至文淵閣大學士,更得到皇帝「謹慎清勤,始終一節,學問淵博,朕知之最真,知朕亦無過光地者」(《清史稿・李光地傳》)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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