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克・安基爾（Rick Ankiel）、心魔提姆・布朗（Tim Brown）
我心魔的那次產生，就發生在我做出這輩子最後一次不帶懷疑的不帶投球動作之後。做完那次動作，懷疑後投球飛到了捕手和主審的投地找後方，我的球之球失人生也就此改變。我發生了什麼事？在那一刻，憶症又急又猛我腦子哪一塊壞掉了？這是心魔情緒上的反應嗎？是物理變化還是化學變化？跟腦電波的傳導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是變質的父子關係，養出了這隻心魔，那次它長年蟄伏在我的不帶腦袋裡，並選在令我感到最崩潰的懷疑後投時候，現身出來？
我本來就這麼脆弱嗎？還是投地找其實人人都是這樣脆弱？
四十年前，布拉斯接受《紐約客》雜誌（The球之球失 New Yorker）專欄作家安喬爾（Roger Angell）訪問時，也回憶起他染上心魔的憶症又急又猛那一天：「那是我這輩子最可怕、最糟糕的心魔一場比賽和夜晚……我知道某些東西很不對勁，完全崩潰了。我直接在球場上迷失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投球動作變得很卡，毫無流暢性和節奏可言，我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待在場上，卻還是不想放棄。我想繼續嘗試投下去，直到完全接受自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投球的殘酷事實止。」
我的遭遇跟他一樣，對抗到一個看不見也沒有形體的東西。我的鬥爭從原本跟打者的對決，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布拉斯人生最糟糕的一晚，已經過了四十餘年，但心魔的謎團依然沒有被解開，甚至變得更加神秘。我們有四十年的時間去找出它的弱點，但不僅沒找著，心魔在這過程中還壯大起來，變得更兇、更狠毒。它不只擊垮前面提到的棒球員、籃球員、鋼琴家、作家，也讓科學家、心理學家、精神病學家甘拜下風。它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幾乎呈現無敵狀態。
到底這該死的心魔是什麼鬼東西？
歐克利博士（Dr. Mark Oakley）是一名臨床心理師，也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臨床教授，為學校的運動隊伍提供諮詢。他創立了認知治療中心（The Center for Cognitive Therapy），在加州的戴蒙德巴（Diamond Bar）和比佛利山都有辦公室。他還有一個打棒球的兒子。
二○一六年夏天，我有機會跟歐克利博士談話，那時候距離我腦袋裡忽然有東西壞掉（這當然不是最準確的說法，但大家知道我的意思就好），已經長達十六年的時間，而且我也已經有十二年沒有在職業賽場上投球了。
我心中抱持著疑問：為什麼我會在忽然之間，失去定義我大部分人生的能力和技術？在以前，即便是在心魔肆虐最為兇猛、令我感到最低潮的時刻，我都認為心魔的來由、出現的原因並不重要。畢竟事實是，它已經出現了，糾纏著我，死不放手。在那些被心魔緊抓不放、卻又想延續職棒生涯的歲月裡，我知道，如果我有一天還能在大聯盟投球（不只是勉強能夠生存而已，而是達到重新站穩的地步），比較關鍵的問題是我該「如何」克服心魔，而不是分析「為什麼」會有心魔。
心魔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我該怎麼做去減少那些衝擊、採用哪些手段能暫時控制住心魔，才是對當時的我比較有意義的事情。經過那些掙扎，十二年後，當我已不再投球，我便開始好奇「為什麼」了。令我訝異的是，我發現許多正因為演出焦慮而倍感煎熬的年輕球員，以及一些症狀特別嚴重者，都會比較傾向詢問「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或「這件事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當這些年輕人問我這個過來人的時候，我只能用我唯一知道的方式回答他們，那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樣的背景下，二○一六年夏天的某一個早晨，我在載兒子們前往水上遊樂園的路途中，決定打電話給歐克利博士，問問他，到底為什麼心魔會找上我？
為什麼會有易普症？
為什麼有些人會得，有一些人不會得？
為什麼染上易普症是那麼地容易，要治癒它卻如此困難？ 為什麼它能在投完一球之後產生，卻沒辦法透過投兩球、投三球、甚至上千球來修正？
「我們可以從心理學角度，以及神經肌肉學的角度，來解釋易普症。它極其複雜，很難治療，也很難理解……簡單來說，它形成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犯了一個錯誤；對做這件事的信任感逐漸消逝；在信任感不足的情況下，壓力進來攪局；壓力使缺乏信任感的問題加劇，兩者互相影響。隨之而來的便是焦慮感，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歐克利博士說，除此之外，腦袋裡還會有縈繞不去的執念或雜念，影響著染上易普症的人。失敗之後，想要立刻予以修正、做到完美，卻屢屢失敗，帶來不斷堆積的焦慮感，而焦慮感則會繼續影響表現，引發更多失敗、更多焦慮。
「這個現象會來得又急又猛，讓人措手不及。」他說。
我問他，是不是有某些特定種類的人，或是某些個性的運動員，特別容易陷入這種「失敗—焦慮—失敗」的無盡惡性循環，並且對自己陷入的困境摸不著頭緒？
「如果有，我不會感到驚訝。」歐克利博士回答：「也許某些人確實是好發族群。雖說如此，任何人在條件構成的情況下，都有可能被心魔找上。所有的焦慮症（這邊他也提到了強迫症）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會造成強烈的情緒反應。」
接著我問了一個類似「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到底是犯錯在先，才引發焦慮，還是先焦慮了，才造成犯錯？ 導致心魔成形的過程有沒有一個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