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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興亞人》:將緬甸多元族群「分類」,這一切英國人要負相當大的責任

文:法蘭西斯‧韋德(Francis 羅興類這Wade)

英國人於19世紀抵達時,對於自己企圖掌控的亞人元族這塊土地擁有多少豐富複雜的文化規範和信仰系統一無所知。19世紀初,將緬當英國開始進犯下緬甸時,甸多當大的責貢榜王朝統治著大部分的群分切英低地領土,領土西抵孟加拉和印度的國人阿薩姆(Assam)。在北方及東方的負相環山邊境地帶,則坐落著拼布一般、羅興類這仍大致不受中央王國支配的亞人元族微型國家。儘管國王會派軍隊進山區抓人為奴,將緬並對山地人口強徵重稅,甸多當大的責但他們始終未屈服於直接統治。群分切英他們的國人社區太偏遠,沒有什麼經濟或戰略價值;他們的負相土地太崎嶇,平地發展的羅興類這農耕技術也派不上用場。不同於中央平原已混居數百年的城鎮居民,這些「山地人」在相對孤立之下─隔絕於低地居民,彼此也不相往來─發展出自己的經濟和政治制度,進而更難融入主流社會。

也就是說,那個時代的緬甸有各種族群,而兩兩之間都有存在已久、遠在殖民統治之前就發展的差異。當代以前的文本都談到了孟人或撣人(Shan),且提到他們不同的習俗、穿著和語言,而這些特色構成了具識別性的族群文化「素材」。但當時的統治者也了解,這些差異並非一成不變、不能變通,也未必能決定忠誠度。相反地,前殖民時代族群之間的界線鬆散、充滿縫隙,且隨著政治忠誠度變化。兩大低地族群,孟人和緬人的鑑別特徵可能隨意互換:馬尾會調整;服裝會改變;如果某個王國掠奪成性的軍隊會放過緬人,孟人就可能主動變成緬人。這種情況有豐富的故事資料佐證。回到1740年阿瓦(Ava)王國的時空旅人,可能會很驚訝地見到孟王國斯彌陶(Smin Dhaw)國王為擴張勢力,派出由緬人領導的軍隊,結果被效力阿瓦王國緬人君主的孟人士兵擊退─這是今日的緬甸觀察家完全無法想像的場面。

族群仍是身分認同的重要指標。如果一個族群可藉由改變穿著或轉換效忠對象等方式來「變成」另一個族群,那麼今天民族主義者不斷重申的一個排他主張就成了問題:一個人屬於哪一族群是與生俱來的特徵所定義。那些特徵千年不變,會讓某個族群的成員成為國家的自然統治者、成為優秀民族,其他人則統統為次等公民,甚至更糟。這個主張在阿瓦戰役和當代緬甸衝突之間的某個時刻生成,而它意味著一種族群的政治化:將群體鎖在永遠的相互較勁,且經常演變成暴力衝突的狀態。

Felice_Beato_(British,_born_Italy_-_ShanPhoto Credit:Felice Beato
1889年的一名撣族女子

這一切,英國人要負相當大的責任。當他們抵達緬甸之際,族群分類的「科學」正風行歐洲。那種「科學」旨在為看似迥異的外在特徵尋求秩序與一致性,並試著複製西方社會普遍的階級社會關係。它的核心是相信人類群體可用生物學劃分,進而判定其行為與社會地位。但那也用來為較具功能性的目的劃分人群。

不同於前殖民時代的孟人或緬人可視環境需要改變身分,這種科學強調─隨後英國人也如此援用─不同的族群或「種族」不會隨時間改變,族群之間的界線也不會屈服於外部事件。那忽略了族群關係原已存在的微妙差異,但確實讓管理外國土地的工作變得容易許多。雖然對緬甸不同社群間的複雜動能一無所悉,英國人仍拿著計數器到山裡進行人口普查,結果碰到政治科學家詹姆斯.斯科特(James C. Scott)所形容「巴洛克式的錯綜複雜,重挫他們對分類秩序的狂熱」。但緬甸族群還是被分類了,大多依他們說的語言,有時甚至依地理位置而被劃分。原先主要以親屬關係、甚至以政治經濟投機為基礎的效忠,大抵遭到忽視。

這種人為的安排和族群營造之所以必要,是因為殖民政權將緬甸分成兩大地區:緬甸本部(Burma proper),以及克耶(Kayah,克倫族的一支)、克欽和欽人所在的多山邊境區域。前者由緬人在英國人支持下負責管理,後者則包含許多不同次族群,全都是在相對孤立的狀態下發展。久而久之,先前自認獨特、以社群之姿發展的傘狀群體,開始自視為較大拼圖的一部分了。透過將族群大舉政治化,英國人已有效將緬甸地貌「民族化」,過去能來回穿梭身分界線的族群關係,開始變僵硬了。

FILE PHOTO OF A CHILD SOLDIER IN MYANMAR.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緬甸克倫族反抗軍的一員,照片中的Samboo當年僅12歲。

這呼應了很久以前歐洲強權在非洲進行的工作。「要掌控一支民族的文化,就要掌控他們與他人關係中自我定義的工具」─這是肯亞作家恩古吉.瓦.提昂戈(Ngũgĩ wa Thiong’o)觀察當地「分而治之」殖民政策的心得。在緬甸,一如18、19世紀世界各地受歐洲統治的國家,族群性已變成不同群體的主要裂縫,也是排擠不同群體的工具。

這種人文景觀的再造工程,將在殖民統治結束後,對緬甸本部和外圍的關係產生毒害效應。透過編纂這些新劃定的界線,原本確實存在的差異很快僵化成分歧。而在1920、30年代獨立運動時期,開始以緬人、佛教為中心結合的國族認同,在英國人離開後採用更嚴格的標準,使先前分類的遺毒開始以暴力形式上演。以上餵養了這個日後被軍人集團強化的概念:族群性是不容置疑的差異。而他者─不論種族、民族或宗教─一定會對多數緬人佛教徒構成威脅。

「我們好怕他們發現我們是孟人。」拉拉說到第一次進移民機構的經驗。「我們進去時,他們看著我問:『你從哪裡來?』我說仰光。『你在哪裡出生?』我說毛淡棉。『你是孟人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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