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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義的追尋》: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經歷「臨終幻覺」的病患們,是如何被看待的?

文:大衛.凱斯樂(David Kessler)

死後的意義世界

我總是一開始就表明,我會運用各種不同系統的追的病語言:基督教、福音派、尋生天主教、最後猶太教、時刻無神論、經歷不可知論者,臨終等等。幻覺患們何被在我的看待工作中,我試著去看見案主本然的意義樣貌、也盡力站在他們的追的病立場與他們對話。這意味著,尋生在協助他們處理哀慟時,最後我必須要有能力運用他們的時刻語言,假如他們的經歷語境裡不存在對來世的信念,我就會避免談及它。

雖然很多人在他們有關來世的宗教信仰中找到極大的意義和慰藉,但倘若這樣的信仰不存在,那麼聽到有人談論時也不會感到安慰。事實上,反而更有可能激怒人或引發反感。如同先前曾談論過的,就算是相信的人,也不一定會想要聽到這種類型的安慰說詞。因為它有可能聽起來太像文具店卡片上的祝福小語,那種人們並不真心想要看見別人的痛苦時會說的場面話。多年經驗讓我學會了對自己的用語小心謹慎。

幾年前,我跟一個在羅耀拉瑪麗蒙特大學(Loyola Marymount University)教倫理學的朋友聊到一些關於臨終的議題。那時她正打算開一門跟臨終和死亡有關的課程,我想起以前所有跟我一起工作過、經歷過臨終幻覺的案主們,還有這些年來我和同行們就這種幻覺進行過的討論。在針對養老院、安寧病房和其他臨終議題的研討會上,這類幻覺從來不會在正式的學術會議上被提起。學界認為這種話題太過怪力亂神,不值得嚴肅討論。

不過在經歷一整天冗長的會議,一兩杯黃湯下肚後,大家會漸漸打開話匣子,聊起他們研究的案主在學術研究報告背後的一些故事。有人可能會開始聊到案主的臨終幻覺(deathbed vision),另外一個人就會提出一個類似的故事,然後突然間整群人開始熱絡起來,栩栩如生地說起誰在死前看到了什麼、內容如何,還有那代表的意義(如果它真的有什麼意義的話)。

我決定向這位資歷雄厚、受人景仰的教授提起我最近某個案主經歷到臨終幻覺的事。當我聊到臨終幻覺的現象時,我知道她一定會有強烈的反應,只是不確定是哪一種。我猜她會嗤之以鼻,認為這話題不值得深究。令人驚奇的是,她的反應卻正好相反。「這個主題很少有人寫,」她說,「更別提在一個正規的課堂上討論了。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故事,卻似乎沒有人想要把它們寫在紙上。」

她的話在我的心裡留下了印記,所以那次和她之間的對話,啟發我寫下了《幻覺、旅途和擁擠的房間:臨終前會看見的人事物》(Visions, Trips and Crowded Rooms: Who and what you see before you die)這本書。這本書根據許多人的訪談材料寫成,訪談對象包括了內科醫生、精神科醫生、心理學家、社工人員、護理師、神父、拉比和牧師等等。它的內容談到許多人臨死前曾經歷過的三種獨特現象,挑戰了我們對它們的解釋能力,也挑戰了我們對於臨終前那些神秘現象的理解能力。

第一種現象是「幻覺」。當垂死的人失去看見這個世界的視力時,他們之中某些人似乎會開始看見即將到來的另一個世界。

第二種現象是,他們會經驗到一種準備好「上路」的感受。在我們的至親死前的最後幾個小時,他們可能會把即將到來的死亡視為一種轉換或旅途。從我們的角度,我們所能看見的只有離別,然而對臨終的人來說,似乎更像是一種抵達。賈伯斯的妹妹莫娜・辛普森(Mona Simpson)在她為哥哥寫的悼詞中說道,當她去到賈伯斯臨終的病榻前時,「他的語調充滿感情、很親密、有愛,但就像是一個已經將行囊捆好在車上的人,他的另一趟旅途已經啟動了,就算他真的非常、非常遺憾自己將要離開。」

第三個現象是「擁擠的房間」。瀕死的人在等待他們的死亡降臨時,常常會多次說出「房間裡有很多人」這類的話。那些人一部份是他們這一生認識過,但已經過世的人,也有一些是不認識的人。也許是這一世未曾謀面過的祖先。在靈性的真相裡,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孤獨地死去。

在這個世界裡,人們會前去迎接新生兒,那麼如果有另一個世界存在,在那裡人們會前來迎接剛死掉的人呢?就如同愛的雙手會在誕生之處接住我們,當我們死的時候,也會有愛的雙臂來擁抱我們。在生與死交會成的這片織錦上,我們也許會開始看見生命中曾經錯過的,與過往的連結。死亡在活著的人眼中也許看似是一種損失,然而對於臨終的人來說,他們生前的最後幾個小時,反而可能是豐富而非空寂的。

雖然醫療機構中的醫生、護理師等等照護人員,經常在臨終的人身上目擊這些現象,但他們如何解釋它們呢?這些現象得到了正當的對待、正式的討論和書寫了嗎?還是只被貶低為是某種曖昧不清、邊緣化的經驗?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經驗到臨終幻覺的病患們,是如何被看待的?

那些安養院、臨終照護機構以外的人,長期以來都貶低了臨終的人的經驗。他們把臨終幻覺歸咎於止痛藥、發燒、腦部缺氧。病患經驗被貶低的歷史,也許就跟臨終病患出現臨終幻覺的歷史一樣長。對於亡魂會前來迎接臨終的人的觀念,存在的時間也可能就跟人們體驗到它的時間一樣久。這為來世存在的真實性提供了可能性,而這份可能性,安慰了即將步入未知的人。

當我在思索自己有關來世的信念時,我整理出了三個可能可以用來看待這個主題的選項,以及我們各自能從這些選項中找出的意義。

選項一:

你心愛的人過世了。他們已經去到了死後的世界,但他們還可以感覺得到你。他們看得見你的哀慟。他們知道你的生活過得怎麼樣。他們跟這個世界還有接觸。假設這個選項是真的,你過世的親友就會看見你的痛苦,知道你的哀慟有多深,知道你有多麼愛他。我相信,若情況果真如此,他們會希望你過一段時間以後就振作起來,重新好好生活。

我不認為你過世的親友會很高興看到你因為他們的死就放棄人生。要是他們真的還對這個物質世界像你一樣地有感知,那麼我想你也會希望讓他們看到好的一面。當我旅行到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時,我會希望我的兒子能夠透過我的雙眼去看見這片美景,因為那是他生前沒有機會看過的。

選項二:

你過世的親友已經去到了死後的世界。可是他們跟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有聯繫。他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那是超過我們理解範圍的事。就你的角度而言,你所能做的就只有完整走完哀慟的歷程,而後假以時日,再次全然地投入生活裡。

選項三:

這是無神論者的角度。你的親友過世了,他們的意識化作一片空無。從這樣的角度還是能找到某些安慰,特別是當你的親友生前的日子過得很艱難,或是他們在疾病末期或死亡的過程中吃了很多苦時。至於該如何在親友死後繼續你的人生,結論和前兩個選項一樣——走完哀慟的歷程,然後再次全心生活。

這個我們稱之為人生的短暫旅程,對我們每個人而言都是稍縱即逝的。我的兒子、我的父母、我的姪子,都已經走完了他們的這一個人生。這是一個無可改變的事實。我渴望與他們再見一面,而直到我們終於能見到面時,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了。不過到時候,我可不想跟他們說,因為他們的死,我的人生完全失去了意義。他們愛我,他們不會希望事情變成那樣的。

我見識過人生最悲慘的場景。我去參觀過納粹集中營。我看過世貿大樓陷入熊熊烈焰的景象。我為遭遇校園槍擊案的父母們提供過諮商服務,我也見過在公眾場所遇到恐怖主義炸彈攻擊的受害者。我曾經與數千個身處哀慟中的人們懇談,而他們全都教會了我,在失去至親之後,人生還能繼續前行。在百分之百經歷完他們的悲傷後,他們都能夠找到意義,然後重新啟動生活、繼續去愛。

每當有人問我,他們的至親死後是否有來生時,我會回答他們,我相信有的,然後我會把問題轉回他們身上:「你相信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在親人死後,也還有人生嗎?」這是一個我們必須要回答的問題。當我們全心渴望過世的親友能夠重新回到我們身邊,就算只能多活一天也好,那我們自己呢?我們能夠活在地球上的時間如此短暫,我們這個人生也無法重新再來一遍。那麼,為什麼不好好思考,我們每多活一天,意義都是多麼重大?

就算在我們巨大的哀慟跟前,生命仍繼續著。地球依然持續轉動。四季流轉,每一個冬日的消亡,都在為初生的春天讓路。每一場暴風雨,終將讓位給一個清澈的明天。儘管失落,我們仍舊前行。我們移動著,吸進每一口新的空氣。當新的一天來臨,如果我們還活著,那就是一個探索生命的機會,那是我們離世的親友不再擁有的機會。愛與生命都還在我們之中,找到意義的可能性也永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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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意義的追尋:轉化哀慟的最終關鍵》,時報出版

作者:大衛.凱斯樂(David Kessler)
譯者:王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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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悲傷,都值得被好好看見。

轉化哀慟的歷程: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
尋找意義――將哀慟昇華,成為你人生的力量。

哀慟研究專家,大衛・凱斯樂,曾與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合著《當綠葉緩緩落下》,描繪出失去至親所愛的哀傷歷程: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這五個階段,協助人們度過哀慟。而大衛.凱斯樂則以自身的經歷,領悟出轉化哀慟的最終階段――尋找意義。

迴避哀慟,只會讓哀慟所帶來的痛苦延長;而轉化哀慟的六個階段,也並非某種硬性規則或是特定方程式,每個人的哀慟,都是獨一無二的。喪子、喪偶、老年失親,這些失去的背後,更深藏著難言的複雜情緒冰山,無依、憂鬱、懊悔、被拋棄,甚至是憤怒與懷恨。大衛以細膩的故事筆法,寫下他為人們提供的陪伴與建議,藉由「尋找意義」這個歷程,重新梳理哀慟,進一步釐清生者與死者之間未竟的愛與遺憾。

意義不必然需要理解,我們不需要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死,才能為他的死亡找到意義;而意義則是由你來創造的,只有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意義。人們經常以為,哀慟會隨著時光流逝,漸漸縮小;它不會的,需要長大的,是我們。尋找出意義,將哀慟昇華。意義來自於,在親友過世之後,找到一個延續對他的愛的方法,同時你也在自己的人生裡繼續前進。

  • 獻給句點之後,那些被留下來的人們
CFY0403,意義的追尋-正封Photo Credit: 時報出版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朱家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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