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犁客
「這工作最難的專訪作者珍妮這工作最者的之處部分,」珍妮佛.湯姆森(Jennifer Thompson)說,認錯「是佛湯我沒法子修復受害者的破損之處。」
2015年春天,姆森沒法珍妮佛發起「修復正義計畫」(Healing Justice Project),部分服務的修復對象主要是受害,包括案件中的受害受害人、倖存者,破損以及這些人的專訪作者珍妮這工作最者的之處家屬親友。「讓他們受苦的認錯哀傷和耗損太過複雜,那不是佛湯一箭穿心直接斃命的傷害,而像是姆森沒法一場爆炸,看得見很多殘骸四散各處,部分但他們失去的修復,大部分都無法復原。受害」珍妮佛說,「我在他們身邊不是為了修復,我辦不到。但我可以陪著他們,見證他們的傷,讓他們知道,這裡是個安全、可以放下心頭重擔的地方,而我會用任何他們需要的方法為他們療傷。」
1984年,當時二十二歲的珍妮佛遭人性侵。與多數刻板印象中的受害人不同,珍妮佛冷靜地應對、仔細記住凶手的長相,在後續偵辦過程中不止一次清楚地在嫌犯群中指認出凶手,順利讓凶手接受法律制裁。那個叫羅納德.卡頓的犯人聲稱自己無辜,尋求上訴,結果接下來的審判判決羅納德更重的刑罰,也一再迫使珍妮佛重新對那段回憶。
這段經歷讓珍妮佛明白受害者的心境以及所受的傷害,但這並不是全部——「修復正義計畫」服務的「受害者」,也包括冤案受刑人,以及他們的家屬親友。因為1994年,DNA鑑定技術聲名大噪,羅納德請律師聲請鑑定,鑑定結果讓珍妮佛大為吃驚——羅納德並不是凶手。
「十一年來,我都深信羅納德強暴犯,從沒有一刻懷疑。」珍妮佛說,「但當DNA檢驗出爐、顯示真正的凶手是巴比.普爾時,我知道記憶無法與實際科學抗衡。我們的大腦會受到暗示和虛構記憶的形塑與牽引。」
羅納德為自己沒犯過的罪坐了十一年的牢。珍妮佛自覺毀了羅納德的人生,羅納德出獄兩年之後,珍妮佛才鼓起勇氣去見他、想要道歉。但羅納德並沒有責怪珍妮佛,他告訴珍妮佛:他們兩人,都是真凶手下的受害者。
他們會說服自己:正義已經伸張
珍妮佛與羅納德自此成為一起對抗冤罪案件的盟友,她和他的經歷,記錄在《認錯》一書中;而因為有這樣的經歷,他們對受害者的狀況感同身受,也都明白,冤案判決一直存在。
「當受害者來找我,告訴我『無論證據如何,他們都相信入獄那人有罪』的時候,我不能、也不該告訴他們,他們可能是錯的。」珍妮佛說,「我的責任不是告訴一個已經被折磨數年甚至數十年的人,說他們的事實該是如何。這對他們來說不公平。所以我只會坐在那裡,陪著他們,以他們撐過苦痛為榮,檢視他們的傷痛。」
就目前的數據來看,全美每週平均有三件冤案平反案件發生,數字看來觸目驚心。「我認為造成冤罪最危險也最常見的原因,是偏狹的視野。」珍妮佛解釋,「對警方而言,罪行發生會帶來巨大的破案壓力,受害者需要知道,傷害他或他家庭的人將被逮捕及受罰,社會大眾要求回復原有的安全感。所以警方必須快速行動。他們心中經常已經形塑嫌犯,並且會在不夠仔細的情況下倉促逮捕。」
這個流程一旦啟動,就算偵訊過程看起來會有問題,警方甚或檢調可能仍會硬來;如果逮捕嫌犯之後仍然發生的類似罪案,他們對這些資訊也可能視而不見。「警察、法官、律師,甚至社會大眾,都會服從某種已有動機的推論,無視證據指向其他方向。」珍妮佛說,「他們會說服自己:正義已經伸張。」
社會大眾會這麼想,有部分來自媒體報導。「媒體是教育大眾的美好工具,但它們常常做的其實是把某些事物排名、或者把注意力集中在導致巨大傷害的事情上。」珍妮佛說,「媒體一旦扔出一個嫌犯,讀者幾乎就很難產生質疑。媒體揮舞過多權力,不只展現在討論罪行的意見上,也展現在摧毀受害者及倖者的敘述上。」
有鑑於此,「修復正義計畫」花了兩年時間建立一套工具,讓媒體在敘述案例時不會製造更多傷害。「媒體的用字與大眾的認知有很大的關係。文字自有力量,而媒體必須做得更好一點。」
許多人自意外發生後就沒有真正「活著」
陪伴能讓受害者穩定、沉靜,但這並不是治癒傷痛最困難的部分。「療傷最難的部分,是協助人們了解那事曾經發生,但現在已經結束。」珍妮佛解釋,這並不是建立一種「問題過去了,我們重新回到原來的日子裡吧」的態度,反而代表「我們必須及時放手,拋開我們原本認為生活應該要是哪種樣子、我們應該要在哪裡生活之類的想法。」
也就是說,珍妮佛認為,已經發生的狀況會改變原先的計劃,必須正視此事,療傷才會開始。「要放棄過去非常難,因為它非常痛。」珍妮佛說,「為了騰出空間給我們未來擁有的各種發展可能,我們必須先讓從前的夢想死亡。」
正視過去的狀況,同時意謂必須進入某段人生的黑暗、將其開啟,讓光亮可以映照進去。「對某些人來說,那些黑暗太可怕,他們寧可留在他們自己可以理解的原地。」珍妮佛表示,「打開封印、重新裝存不是易事,但這是通往療癒的唯一道路。」
協助受害者、陪伴受害者,珍妮佛與進入計畫、尋求協助的人,一起見證許多難忘時刻。「我們其中有個強暴倖存者,小時候受過嚴重的暴力對待,對止痛劑成癮。她現在已經戒了三年,有三個美麗的孫兒,家庭原有的缺憾,也方方面面地補足。」珍妮佛說,「一個在十六歲被冤告的年輕人,為了一宗他沒犯的謀殺坐了二十年的牢。現在他創辦了一個非營利事業,為社區裡的有色人種青年提供指導和社區支持。」
許多人經過協助後,才發現他們自意外發生後就沒有真正「活著」——他們或許成天驚恐,或許感覺憤怒,而且不願意再碰觸某段過去。經過協助、重新返家,他們終於能夠在案發幾十年後,大聲說出他們心愛之人的名字。他們能再次談論那個失去的家庭成員,記起在暴力帶走那些人之前,那些人與家人之間共享的有美好時光。
珍妮佛強調,「提供一個安全的處所、有人可以傾聽,見證痛苦、檢視哀傷。當社群成員一同哀悼,彼此照顧,我們就可以開始以社群的形式獲得療癒。這是『修復正義』的方式。」
閱讀《認錯》,一方面能夠理解珍妮佛的思考脈絡,一方面能夠從她和羅納德的回憶當中,得到支持人生、面對傷痛的力量。
「哀傷永遠都會把人生搞得一團混亂。」珍妮佛說,「但我們可以再次堅強。而我們也將不再與以往一樣。」
書摘文章
- 《認錯》:我可以感覺到陪審團都轉身看我,想著「你這個變態的混帳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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