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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杜斯妥也夫斯基《白癡》選摘:公爵,你完全等於一個瘋僧,上帝喜愛你這樣的人

文:杜斯妥也夫斯基(Фёдор Миха́йлович Достое́вский)

(前略)

「請問貴姓?……」滿臉疙瘩的小說喜愛先生忽然對那個拿著包袱的金髮青年發問。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梅什金公爵。杜斯的人」金髮青年馬上很爽快地回答說。妥也

「梅什金公爵嗎?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嗎?我不知道。夫斯瘋僧我甚至聽都沒有聽見過,基白爵完」官員一邊沉思,癡選一邊回答說,摘公這樣「我說的於個不是姓,這個姓自古以來就有,上帝在卡拉姆辛的小說喜愛歷史裡可以而且應該找到它,我指的杜斯的人是您本人。真的妥也,現在不管在什麼地方都遇不到梅什金公爵族下的夫斯瘋僧人了,簡直是基白爵完消息茫然。」

「那自然嘍!癡選」公爵立刻回答說,「梅什金公爵一族的人,現在除了我以外,已經完全沒有了。我覺得,我是梅什金家最後的一個男人。至於我父親一輩和祖父一輩的老人,都是鄉下的田主。不過,我的父親是士官學校出身,當過陸軍少尉。我不知道葉潘欽將軍夫人怎麼也算是梅什金公爵的一族,大概她是族裡的最後一個女人了……」

「嘿嘿嘿!自己族裡的最後一個女人!嘿嘿!您說得多麼幽默呀!」官員嘻嘻地笑起來了。

黑髮的人也冷笑了一聲。金髮青年吃了一驚,他奇怪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相當下流的俏皮話來。

「您要知道,我是完全無心說出來的。」他終於很驚異地解釋了一句。

「當然當然。」官員很愉快地迎合著說。

「公爵,您在國外跟大學教授學過科學嗎?」黑髮的人突然問。

「是的……學過……」

「我可從來沒有求過學。」

「我也只是學了一星半點罷了,」公爵補充說,幾乎帶著道歉的口氣,「我因為有病,他們認為我不能按部就班地求學。」

「您認識羅戈任家的人嗎?」黑髮的人快嘴問道。

「不,我完全不認識。我在俄國認識的人很少。您姓羅戈任嗎?」

「是的,我姓羅戈任,名叫帕爾芬。」

「帕爾芬嗎?不就是那個羅戈任家的人嗎……」官員特別鄭重地說。

「是的,就是那個,就是那個。」黑髮的人帶著很無禮的急躁樣子,連忙打斷官員的話。不過,他連一次也沒有拿滿臉疙瘩的官員做對手,一開始就只對公爵一個人說話。

「但是……這是怎麼回事呢?」官員驚訝得發呆了,他的眼睛幾乎要瞪了出來。他的整個面孔立刻露出一種崇拜和諂媚,甚至畏懼的神情。「您就是那位世襲榮譽公民謝敏.帕爾芬諾維奇.羅戈任的少爺嗎?他不是在一個月以前去世,留下二百五十萬盧布的遺產嗎?」

「你怎麼知道他留下二百五十萬盧布遺產呢?」黑髮的人打斷他的話,這回連向官員望也不屑於望一眼,「您瞧!(他向公爵使個眼色,指著官員說)他們馬上鑽營上來,這對於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我的父親的確是死了,我過了一個月才回家奔喪;我是從普斯科夫來的,幾乎連一雙皮鞋都沒有。我的渾蛋兄弟,還有我的母親,既不給我寄錢,也不通知我一聲!簡直像對待狗一樣!我在普斯科夫害了熱病,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現在您一下子可以拿到一百多萬盧布啦。這還是最少的估計呢,我的老天爺!」官員擺著雙手。

「請問,這與他有什麼相干!」羅戈任又很惱怒地、惡狠狠地衝他點頭,「哪怕你就頭朝下在我面前走路,我也不給你一個戈比。」

「我一定這樣走,我一定這樣走。」

「你瞧!哪怕你跳一星期的舞,我也絕不給你,絕不給你!」

「您不給就不給吧,我本來就該這樣做;您不給就不給吧,我還是要跳舞。我就是把老婆孩子都扔掉,也要在您的面前跳舞。我應該對您表示敬意,我應該對您表示敬意!」

「去你的吧!」黑髮的人吐了一口唾沫。「五個星期以前我也像您一樣,」他對公爵說,「拿著一個小包袱,離開父親,跑到普斯科夫的嬸嬸那裡;我在那裡害熱病,躺下來了。當我不在的時候,父親去世了。他得了急病,一口氣上不來噎死了。給死者一個永恆的遺念吧!不過,他當時幾乎活活把我打死!您信不信,公爵,這是真的!當時我如果不逃走,一下子他就會把我打死了。」

「您做了什麼事情使他生氣?」公爵問,帶著一種特別好奇的神情仔細打量穿皮大氅的百萬富翁。公爵雖然覺得萬貫家私和承襲遺產確有可以注目的地方,不過,他感到興味而且驚訝的卻還有別的東西。不知為什麼,羅戈任特別樂意跟公爵攀談。不過他所以想對談,多半是由於肉體上的需要,而不是由於精神上的需要;多半是由於心神不寧,而不是由於為人坦率。他由於心裡忐忑不安,心慌意亂,所以總想看看什麼人,講講什麼事。他覺得自己至今還害熱病,至少是在發燒。至於那個官員,他死盯著羅戈任,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傾聽著,掂量著羅戈任的每一句話,彷彿尋覓金剛鑽似的。

「他的確是生氣了,而且他的惱怒也許有道理,」羅戈任回答說,「但是我的兄弟對我可太壞了。我不能責難母親,因為她是個老太太,讀《殉教傳》(譯注:關於聖徒的宗教傳說集) ,和其他的老太太坐在一起閒聊。我的兄弟仙卡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當時為什麼不來通知我呢?我明白他的鬼心思!不錯,我當時的確病得昏迷不醒。聽人家說,家裡打電報來了。但是,那電報是打給我嬸嬸的。她在那裡守寡十三年,從早到晚同瘋僧們鬼混。她不是一個正派的修女,比修女糟糕多啦。

她接到電報以後十分害怕,沒有拆開,就把它送到警察局去,那封電報至今還留在那裡。只有郭涅夫,瓦西里.瓦西里奇,很幫我的忙,他把一切情形都寫信告訴我了。有一天夜裡,我的兄弟把我父親的錦緞棺罩上的金瓔珞割下來了,說道:『它們值多少錢啊!』為了這一樁事情,只要我願意的話,就可以把他流放到西伯利亞去,因為這是褻瀆聖物。喂,你這個稻草人!」他向官員說,「在法律上,褻瀆聖物有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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