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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二戰期間的戰歿畫家:在「帝國邊境」懷抱夢想,與未竟的超現實之夢

文:劉錡豫(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藝術史研究所碩士)

無庸置疑,日本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戰期戰歿人類史上最慘烈、血腥的間的竟戰爭。共造成全球數千萬人的畫家懷抱死亡,也改變了國際權力的帝國版圖,甚至是邊境人類歷史的走向。

對藝術史而言,夢想夢二戰大至改變整個國家總體美術的超現發展跟方向,小則牽動著無數畫家個人的日本命運。在日本,戰期戰歿有許多畫家載筆從軍,間的竟以畫筆描繪戲劇性的畫家懷抱戰爭場面,或是帝國新佔領地的風光。而這些代表性的邊境「從軍畫家」,往往是夢想夢近年日本藝術史研究回頭思索那段歷史時所關注的焦點。【圖1】

e59c961Photo Credit: 東京國立近代美術館典藏,節圖自漫遊藝術史
【圖1】藤田嗣治,《阿圖島玉碎》,1943,油彩畫布,193.5×259.5cm

但除了這些從軍畫家,還有許多畫藝待琢磨的少年畫家,在二戰期間被徵召派赴前線,先後戰死。這群年輕的「戰歿畫家」(或稱戰歿畫學生)沒能藝術史留名,往往只是戰場中的一兵一卒,手持槍砲向前挺進,在帝國的號召下,成為未曾綻放就被血水打落的櫻花。

近十幾年,這群戰歿畫家群體及他們的藝術創作,慢慢被更多人所注意,並試圖納入藝術史的敘事之中。他們求學、獨學生涯中所留下的心血結晶,呈現多樣化與充滿活力的面貌。少年藝術家們積極回應該時代所流行的各種前衛、新興風格,且創作中也反映出內心深處多愁、感性的詩情面向。

未竟的超現實之夢:大塚耕二與矢崎博信

1930年代,仍就讀於帝國美術學校的大塚耕二(1914-1945),就曾多次入選獨立美術協會展,堪稱「前衛」繪畫的明日之星。研究者指出,大塚的創作游移在1930年代後半日本前衛美術的兩大潮流,超現實及抽象表現主義之間。他在1937年以《トリリート》【圖2】入選獨立展,前景可見三根圓直的浮木飄在前景的水面,將觀眾的視覺導引至遠景,在荒蕪的褐黃沙岸上,聳立著近似英國威爾特郡巨石陣的古代遺跡。構圖單純簡約,表現夢境一般的空間氛圍。

這幅《トリリート》獲得當時畫壇的矚目,然而大塚本人卻在1940年,二次大戰如火如荼之際被徵召,先後被派赴中國東北、菲律賓,最後於呂宋島的普洛格山戰死,年僅31歲。從入學、畢業、入伍到去世,大塚的創作生涯僅僅7年。

e59c962Photo Credit: 熊本縣立美術館典藏,節圖自漫遊藝術史
【圖2】大塚耕二,《トリリート》,1937,油彩畫布,112.2×145.3cm

與大塚同年出生的還有矢崎博信(1914-1944),出身長野縣,比大塚早一年入學帝國美術學校的矢崎,對都市有著強烈的疏離感,故鄉的荒原高山成為他寄託鄉愁的圖像,藉由超現實繪畫,矢崎展開自我的觀照。他在1938年以《高原の幻影》【圖3】入選獨立展。遼闊的鄉里風景壟罩在幽微的月光下,枯瘦的樹木在暗夜的微風中柔軟地搖擺。而前景扭曲的鋼筆、茶杯、書籤等私人物品,彷彿象徵著離開故鄉、前往都市謀生的畫家自己。

畢業後,在父親的介紹下,矢崎博信回到故鄉任教,但仍保持和中央前衛藝術圈的交流。然而,戰爭卻輕易擊碎了畫家的日常。1943年,矢崎只得接受部隊召集,隨軍在中太平洋特魯克島進行船底作業時,遭到魚雷攻擊戰死,卒年29歲。

e59c963Photo Credit: 諏訪市美術館典藏,節圖自漫遊藝術史
【圖3】矢崎博信,《高原の幻影》,1938,油彩畫布,130.4x162cm

在「帝國邊境」懷抱夢想:大江正美與菅良夫

上述兩位都是在東京求學的畫學生,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戰歿畫家在其短暫的生命中,未曾接受過正式的美術教育。例如出身北海道,在工作之餘自學繪畫的大江正美(1913-1943)就是這樣的例子。然而他仍靠著自學入選多個畫展,展現旺盛的創作意志。

1941年左右,大江正美從北海道來到臺灣,隔年舉辦畫展。也大約在同一時間應召入伍,有關大江為何來臺,以及入伍的先後時間,我們無從得知。不過1941年底,他在臺灣以《瓦工場風景》入選第4回總督府美術展覽會(府展)。其作品和陳澄波、郭雪湖、楊三郎等臺灣畫家一同被展出。

1943年6月,大江正美被派往更南方支援戰況。然而他卻在從軍期間罹患瘧疾。年底便被船隻載回北海道,送往日野醫院診療。身邊行囊只剩下一本素描簿,以及幾張油畫布,其壽命也僅剩半個月。

日野醫院的院長相當喜歡大江正美的作品,自知死期將至的大江,在病床上將這幅《白い家》【圖4】,當成治療費送給了院長,卒年30歲。遺作《白い家》的畫面氛圍陰鬱且壓抑,但湛藍的天空與雪白綿延的山巒,也許正是大江心之所向的北海道景色吧。至少他在臨死之際終究回到了故鄉。

e59c964Photo Credit: 無言館典藏,節圖自漫遊藝術史
【圖4】大江正美,《白い家》,油彩,年代不詳

有別於短暫停留臺灣的大江正美,另一位戰歿畫家菅良夫(?-1945)則在臺灣求學、成長。然而有關他的訊息同樣所知甚少,只能從他在臺北一中(今建中)的同學,同為畫家的蕭如松(1922-1992)口述獲知。在蕭如松的回憶裡,菅良夫是引領他踏入「美術的巍峨殿堂」的重要友人,而在校時期,菅良夫就曾入選過兩回府展,前途一片明朗。但戰爭的到來卻將兩人的繪畫之路罩上陰霾。

菅君後來被徵調參加戰役,臨行前,我趕往高雄一所小學校裡會面,菅君執著我的手說:「你不用操心,費用我來想辦法,等我回家一起到日本東京美術學校學美術。」從此,我就不再有他的消息,我透過許多管道探尋他的行蹤,得到的回音,竟然是菅君在戰役中捐軀了。

菅良夫的作品影像留存不多,其中一幅自畫像【圖5】,目光堅毅,表情充滿自信。但這位年輕的畫家終究沒能前往東京美術學校。戰後臺日兩地被國境所撕裂,等不到友人歸來的蕭如松,終其一生也沒有到過日本習畫。

e59c965Photo Credit: 臺灣展資料庫,節圖自漫遊藝術史
【圖 5】菅良夫,《自畫像》,黑白照相印刷,原作下落不明。

以上所介紹的年輕「戰歿畫家」們,或許在短暫的畫業中展現出多樣的風格及旺盛的創作意志,然而終究沒能在藝術史中佔有一席之地,被傳承、歌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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